阿扎有兩位特殊的“家人”——兩只雪豹。一只雪豹脖子上的毛發黃里泛紅,另一只雪豹脖子上毛發旺盛。阿扎憑借兩只雪豹的特征,能輕易辨認出這兩位特殊的“家人”。
瀾滄江貫穿昂賽鄉。
從玉樹州雜多縣出發,沿瀾滄江順流而下,穿過昂賽鄉政府所在地,向巴艾涌丹霞地質景區方向挺進。藍天白云,雪山峽谷,蓊郁的崖柏,油綠的高山草場,赤色奪目的丹霞地貌,還有蜿蜒清澈的河水……一幀幀美景從眼前劃過,仿佛置身于一幅山水畫中。
年都村二社的阿扎家就住在砂石路旁,院子前面是一片開闊的草場,房子緊靠著巴哇拉澤山,陡峭的石山上是郁郁蔥蔥的崖柏,走過院子前開闊的草場,就是順流而下的瀾滄江。
昂賽大峽谷,雪豹棲息的天堂。
今年3月28日下午3時,阿扎一家在房子里休憩。忽然聽見院子里狗吠聲不止,阿扎趕忙跑出去。一出屋子,阿扎遠遠看見一只雪豹咬住了小牦牛的脖子,即便是看見了阿扎,雪豹也沒有松口的意思。
阿扎迅速向小牦牛身邊跑去,但還沒跑到小牦牛身邊,小牦牛的母親對雪豹發動了攻擊,它沖到小牦牛身邊,用牛角將雪豹挑飛。挑飛后的雪豹,并沒有迅速逃離,而是拖著爪子緩慢移動。
阿扎意識到雪豹可能受傷了,馬上打電話給昂賽鄉獸醫站。獸醫站站長林周江才接到通知后,帶著獸醫站工作人員白瑪措毛和更求措毛迅速趕到了阿扎的家中。費了一番功夫,林周江才將雪豹制服,拉到了鄉鎮獸醫站檢查。另一方面,又讓人去縣城購買了一個鐵籠子。
林周江才檢查雪豹身體,發現雪豹爪子斷了,估計是被牦牛踩斷了的。林周江才小心翼翼地為雪豹消毒,然后包扎,關進了從縣城購買的鐵籠中,養在了獸醫站,每天定時喂肉。20多天后,雪豹的爪子恢復如初,林周江才把雪豹拉到阿扎家院子附近,放歸自然。雪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巴哇拉澤山深處。
救助后休憩的雪豹。
“那只受傷的雪豹,我們剛抓住的時候非常瘦弱,感覺快要餓死了,可能是年齡太大了,牙齒都已經磨平。”這只雪豹正是他的“家人”之一,脖子上毛發黃里泛紅的那只。
從十幾年前開始,這兩只雪豹時常出現在阿扎院子的附近,幾乎每個月都能看到二三次,有時候還會跑到院子里,獵捕小牦牛。每次遇見這樣的事情,阿扎只是將雪豹趕走,從未想過傷害雪豹的性命。
“雪豹也是一條生命,他們的生存方式就是獵捕野生動物和牛羊,這是大自然決定的,我們不能因為牛羊受到傷害而去傷害雪豹。”阿扎說。
阿扎家院子前奔流不息的瀾滄江。
昂賽鄉是三江源國家公園瀾滄江源園區的核心區域,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啟動后,阿扎成了一名生態管護員,他很清楚自己的職責,其中有一項就是要保護好區域內的野生動物。一次巡護時,阿扎發現院子后面的巴哇拉澤山就是這兩只雪豹的棲息地,兩只雪豹的窩就在山頂的一處石洞中。
阿扎恍然大悟,原來是住在了這兩只雪豹的棲息范圍內,怪不得它們時常光顧。
雪豹鉆進阿扎家的院子獵捕牦牛,也有成功的時候。從兩只雪豹出現到如今的十幾年間,阿扎家有20多頭牦牛或被這兩只雪豹吃掉,或是咬死。
昂賽大峽谷雄偉的石山。
2018年,是阿扎家牦牛損失最大的一年,被咬死或吃掉了10多頭。
三江源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啟動后,園區牧民雖然為牲畜購買了保險,以防此類事件發生后最大程度減輕損失。然而在具體賠付中,需要死亡的牲畜尸體完整度達到80%以上才能獲得理賠,每頭牦牛的賠付金額為1800元。目前,一頭牦牛按照歲數劃分,市場價從5000元至12000元不等,賠付1800元只能說是微乎其微。而且,如果牦牛是在野外被雪豹咬死,等到發現時牦牛尸體已經是七零八落,很難完整。
阿扎家院子前悠閑漫步的藍馬雞的背影。
2018年,阿扎家被兩只雪豹咬死吃掉的10多頭牦牛,最后核算下來只賠付了4頭。 “那兩只雪豹吃掉了這么多牦牛你不恨嗎?有沒有想過將他們趕出去。” “不恨,也從沒有過這種想法。我們共同生活在這片區域,就是這片區域共同的主人,只不過各自的生存方式不同而已。” 阿扎緊接著補充道:“再說,這么多年和這兩只雪豹共同生活在這里,我早已經把它們當成了我的‘家人’,見證了它們從幼年長到成熟,又從成熟長到了暮年,我能為這兩只雪豹做的事情,就是和諧共處和諧共生。”